這兩天看完 Disney 八集的電視劇 “新創大騙局 (The Dropout)“。這句話是美國前國務卿舒茲 (George Schultz)，最後終於承認自己判斷錯誤時，所說的肺腑之言。
“新創大騙局”講述的是幾年前，美國矽谷傳奇人物 Elizabeth Holmes 的故事。今天我們通常需要從人體中抽好幾管血液，才能準確地判斷出可能的疾病。1984 年出生和成長於矽谷的 Homles，有一個革命性的想法，希望能從指尖上的一滴血，就可以收集大量數據來做人體健康的研判。她在2004年從史丹佛大學輟學，成立了新創公司 Theranos 專注於這個創新。十年之內，Holmes 的新創公司不斷獲得矽谷大咖投資，在獲得美國最大的連鎖藥局 Walgreen 支持後，公司估值曾經高達 90億美元。Holmes 本人也步上封神之路，被福布斯，時代雜誌冠以全球最年輕白手起家的女企業家，全球前100名最有影響力人物等等頭銜。在她如日中天，幾乎快與Jobs，Musk，Zuckerberg 等矽谷大神齊名的時候，被人揭發她所宣稱的革命性創新，根本是一場騙局。目前 Holmes 已被美國聯邦政府起訴，面臨多項詐欺罪名，公司破產解散，當初強力支持她的大佬們也個個被搞得灰頭土臉。
這麼離譜的事情，怎麼會發生在各路菁英人士匯聚，頭角崢嶸的矽谷？
當然有各種原因。劇中點出了很重要一點：Holmes 充分利用了成功老白男的政治正確，並且讓他們堅信自己正在做一件對的事情。我們來看看 Holmes 的公司，在全盛時期的夢幻董事會名單:
- George Shultz – 舒茲，雷根時代的美國國務卿。
- Gary Roughead – 退役美國海軍上將。在歐巴馬時期擔任美國海軍司令。
- William Perry – 柯林頓時期的美國國防部長。
- James Mattis – 退役美國陸戰隊上將。後來曾出任川普時期的美國國防部長。
- Richard Kovacevich – 富國銀行 (Wells Fargo) 前 CEO。
- Henry Kissinger – 大名鼎鼎的季辛吉，美國前國務卿。
對一個新創公司而言，上面名單任何一位的加持，不管是人脈，資源，背書… 都會立刻讓這個公司魚躍龍門，更何況 Holmes 是搞定一幫在美國政治圈呼風喚雨的人物。除此之外，她在公司成長的路上，還獲得多位矽谷大佬的大力支持：
- Larry Ellison – 美國軟體公司 Oracle 的創始人和董事長，也是矽谷科技圈有名的招搖富豪與花花公子。
- Donald Lucas – 知名矽谷風險投資家，曾經擔任Oracle，Cadence，HBO… 等公司董事。
為什麼說 Holmes 利用了成功老白男的政治正確？這份華麗名單上，都是縱橫美國政商圈的傑出人物。在他們功成名就之後，有可能是基於想貢獻人類福祉的崇高理想，或是單純地只想提攜優秀後進的心態，想用他們的方式來回饋社會（當然也順便賺更多的錢）。而 Holmes 年輕，亮麗，女性，充滿鬥志的形象，剛好符合他們的期望，而選擇義無反顧地支持她，能夠在以男性創業家為中心的矽谷出人頭地。這種強烈的使命感，使他們忘記了查核事實，選擇忽略證據，並且自信頑固地相信自己正在做正確的事。
舒茲是這種心態的典型代表人物。當他在Theranos 實習的孫子 Tyler 舉報公司的欺騙行為時，舒茲還為此公開詆毀 Tyler，選擇極力支持 Holmes，而讓自己的孫子幾乎身敗名裂。之後 Holmes 的騙局一一被揭露，他請華爾街日報的記者幫忙用自己的發言挽回Tyler 的名聲，並且說了這句話：“當正直的人相信自己是對的時候，他們會陷得多深? (How far decent people will go，when they are sure they are right？）“。雖然他始終不願承認錯誤，但是從這句話，可以想見舒茲有多懊惱他當初無謂的堅持。
成功會帶給人自信。但是當這種自信使人變得盲目時，將是一件危險的事。Holmes 的故事已經落幕，但是我們在這個世界上，是不是這種“雖千萬人吾往矣”的事情，還是天天在發生？
